文曜星君

主要产出类别:八点档,簧文,相声,表情包,出乎意料的一些刀

一些有关死亡的事

幸福地再中一刀QwQ

沈青:

  死亡应该是灰色的,萨列里一直这么认为。


没有黑色那么浓郁凌厉,灰色是雨天的维也纳,雾霭沉沉天幕下滴滴答答的雨声和马车碾过石路的轻响,不太引人注目,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忽视。它只是盖在生人面上的一层薄纱,让之看起来和平时别无二致,又确实已经不同。灰用这暧昧的颜色处理着死亡这件事,使之看起来柔和且朦胧,令人一时也可接受,就像它从未发生过。


他从未将这样的颜色和莫扎特联系起来,直言来讲,谁会这么干呢?


那太阳一般的人,被上帝亲吻过发顶,抬头仰望也未必能得到他些许光辉。跳脱如夜空中斑斓的星光,跃动着,满载活力。


没有人能想到他会冰冷灰败,被脏兮兮的布袋包着,从棺材里落下,落到冰冷潮湿的泥土里,那些可能上一秒还爬过蛆虫的墓地里的泥土。看不见他金色的卷发和笑时眯起来的双眼,但那人形又确乎是他,那钝响也确乎是躯体落地的声响。


对,布袋也是灰色的。


这不合理,萨列里无法解释这些画面是怎么来到他脑子里的,他从未亲眼见过具尚且年轻但已经破败躯体落入墓穴,但那一幕幕又确实像他亲眼所见。


他没有去参加莫扎特的葬礼。


久病之人的离去常常被视作是一种解脱,那是一种早已被人料到的离开,所有之前无言的沉默和难捱的欢笑都是在为那一刻做准备。它们往往没有事故带来的撕心裂肺的痛觉。但这一早被预料到的结果被安在莫扎特身上时,萨列里竟近乎执拗地不肯相信。


他不是拒绝相信那个躯体的死亡,他明白那确实是死的,埋在郊外阴冷潮湿的数寸泥土之下。他只是从一些非理智所能掌控的部分拒绝相信这件事,就像他在早晨醒来时看见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洒下来,就下意识的认为应该有一双藏着星光的眸子与之相配,就像他再走进剧院,还是会在视野里寻找一抹亮色,就像他在夜晚惊醒,床边银亮的匕首缺少了与之相配的玫瑰。


他会想起当年莫扎特发现自己袖口下掩藏着的疤痕时惊诧的目光,记得自己别过头去拒绝解释时心脏跳动的力度,记得他亲吻那道疤痕时唇角掠过指尖的触感,还有对方再抬头时炽热的眼神。


他开口说,萨列里大师,我爱您。


他在萨列里家过夜的第一晚发现了那把还没来得及被收起来的匕首,于是想方设法把它带离了萨列里家。再在每天的清晨带来一束红色的玫瑰顶。


既然您已经拥有我,它就我没收啦,萨列里大师。


那是第二天的清晨,金发的年轻音乐家笑着蹭蹭萨列里的下巴,收走匕首的手不带停顿。晨光洒在他赤裸的上身,美得让萨列里觉得自己找到了缪斯。于是他凑过去,给了年轻的音乐家一个吻,再没在意过那把匕首。


爱着神明的每一刻萨列里都在死亡的边缘,他已经不需要匕首了。


这没什么大不了的,每个艺术家都该有自己的缪斯。那些不竭的灵感与堵在胸腔中的热情总该有处安放,您不能指望一个不会爱的人创作出史诗。


莫扎特去世后,人们在整理他的乐谱时发现了一把刻着安东尼奥萨列里字样的匕首,那么突兀又锋利地,格格不入地躺在那儿。没有人去提出疑问,他们只是把这把匕首物归原主。


所以现在,萨列里的匕首被重新摆上了床头,它沉默地反射着月光星光,代表着嫉妒之外的另一种死亡。


刚刚下过雪,积雪映衬下窗外的天比平时还要亮,是不带温度的,惨白的光。


玫瑰已经枯萎了,萨列里告诉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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