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曜星君

主要产出类别:八点档,簧文,相声,表情包,出乎意料的一些刀

只鳞片甲【马嘶&难敌】

马难的好几世啊QAQQQQQQ小马哥啊……
哭瞎x

松果体:

因此,你要尝到苦行的恶果!你将在大地上游荡三千年,在任何地方都没人理你。你将独自在荒野游荡,没有同伴,卑鄙的小人啊!因为在人间没有你的地位。满身病痛,散发脓血味,灵魂邪恶的人啊!你将到处游荡,栖居人迹罕至的森林。——摩诃婆罗多中文精校本10.16.10-12


 


1. 前2世纪


大荒之中,有不死人,名曰刷陀麻。童子面,珥两青蛇,帝流之,腥臭不可近。


——[秦]海经补·大荒南经


 


 


2. 11世纪


自锡兰国马头别罗里开船西北向,行九昼夜,或好风,行六昼夜,到故临国。其国东依莽山,西通大海,地暖无寒。其民锁俚人氏,婚丧嫁娶之俗皆与锡兰国同。歌人唱咏,伶工戏说,套路亦与南毗无大异,唯具一则,与众国殊。


其国东南,有莽山密林,毒虫恶兽满道,苦行人亦避而不往。盛传有行者偶过,睹一怪物,有说为罗刹欲啖生人,又有说为厉鬼。其形如人,臂膀精壮,仿佛青年,行路蹒跚,仿佛老妪。其发如蓬草,髭须纠结。有布蔽体,细观之,有当地妇孺村夫烂衣,亦有树叶苇草编扎,腕上另有物覆盖,形制古朴。


行者欲上前问,奈有恶臭凶凶,掩鼻难防,头昏脑涨,遂罢。忽闻怪物呼:“嗟!今何岁!”行者闻其言语古典,讶然未应。怪物又以时语呼:“郎家系何方?何处去?”行者疑惧不语。怪物又呼:“郎识杵乎?”行者疾行。怪物不随,但以古语呼:“容若邪!声若邪!”其声悲怆,渐渐不可闻。


——[宋]瀛涯逸谈


 


 


3. 19世纪


1839年2月14日星期五


露露吾爱,


情人节快乐!


虽然印度又湿又热,乌塔拉坎德的山上却出人意料地冷,今天天气很好,我们依然要穿很厚的羊毛袜。然而我想念你的心,让我浑身发热。最近流言四起,说东印度公司开始增加募兵,老麦克说,有些势利眼的混蛋特别喜欢逼迫一种人应招,那就是我这种带着贵族头衔的单身穷小子。如果真是这样的话,我回普莱茅斯与你重逢的计划很可能需要推迟。不要因此悲伤,吾爱!耐心点!


让我给你讲些有趣的事吧!


登山队驻扎在此已经有半个月,这几天无事可做,老麦克和我索性在一个当地青年陪同下四处逛逛。你知道的,我对历史几乎一窍不通,因此经过古庙之类的地方时,从来看也不看。向导告诉我们,这个叫做奥斯拉的小村子也有个古庙,我照例还是坚持沿着河边走,尽量远离人烟,考察岩石。


这有什么有趣的呢?我仿佛看见你不耐烦地噘着嘴。亲爱的,原谅我不是个文学家,不过这件事就算是你崇拜的笛福也想不到!请你接着看吧!


我们慢慢地走,离奥斯拉村有一些距离了,我低头查看岩石和植物太久,于是抬头放松一下脖子。就在这时,我看到离我们一百多英尺的地方,站着一个奇怪的人!他肮脏不堪,披头散发,直勾勾地盯着我!我赶紧拽一下老麦克,用眼神示意他看那个方向。老麦克一脸茫然地反问我,“加里小子,你怎么啦?那边的岩石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呀。”我以为老麦克年纪大了,眼神不济,反复跟他解释,可是,这个顽固的老头!他怎么也看不到那个人!


那个人突然冲着我露出牙齿,他一定是笑我呢!于是,我又询问英语不太灵光的向导,那怪人是怎么回事。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,我们的向导弄明白我的意思之后,顿时十分紧张。他拽住我的胳膊,让我仔细给他形容那人的样子。我满心疑惑,尽己所能地描述了一番。向导突然瞪大眼睛,惊呼他也看到那人了。我真是哭笑不得!难道他之前什么都没注意到吗?!


我想,我害怕什么,比起远处那个怪人,我的两个同伴才叫不正常呢!也许那家伙精神不正常,从看护人手里走丢了,我应该帮助他。所以,我举起双手表示没有恶意,一步一步靠近那人。刚走几步,我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,从那人周围散出来。那人身上好像还有血。他一定生病了!母亲会出于对传染病的恐惧,劝我不要接近异国他乡的病人,可是我的露露,你一定和我一样,不愿意抛弃人道主义的光芒。所以,我继续向前走。近一点,我能细致地看清那人的眼神了,死气沉沉,毫无光彩。我冲他笑了笑,试着问他叫什么名字。天哪!他一定是听懂了!一个印度的疯子能听懂英语,这不可能吧!


我看到他张了张嘴,想要说什么。可是这时候,可恨呀,我们的向导冲过来,捂着鼻子,大声吓唬他!那可怜的疯子浑身一个激灵,转身飞快地跑了。我注意到他没有鞋子,却在锋利险峻的石头上健步如飞。我除了埋怨向导几句,还能做什么呢?哦,露露,替我向主忏悔吧!


然而,这段奇异的经历还不止于此呢!


回到大本营后,我跟大伙儿讲了这事,还不待我多歇一会儿,几个奥斯拉村的村民闯进来,闹闹哄哄地把我拉了出去。上帝呀!外面围了半个村的人!他们见我出来,纷纷开始冲我跪拜!那几个村民把我拉到人圈中间,又把我们的年轻向导拉出来,看他们的神态,仿佛在责怪他。我赶紧问他,这是怎么回事。结果他跪在我脚边哭了!他断断续续地给我解释半天,我才勉强明白,他们村子里的老人说,我是他们那座古庙里的神的化身!哈!亲爱的露露,你能想象我花了多大努力才没有笑吗!


他们还拉我到那乏味的古庙里去,把神像指给我看。上帝呀!我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了,只能百无聊赖地目测,那神像底座的石头是石英长石片岩!


好在老麦克刚才说了,领队收到通知,登山队被勒令明天启程,去德里。但愿不是为了征兵!说不定能遇见几个历史学者(或者是研究神话的学者?),给他们讲讲我的奇遇呢。


哎呀,我果然不是个文学家,没法写得更引人入胜。但是即使这样粗浅的文字,你也愿意读下去,还高兴地为此付费,上帝知道我有多爱你!那个印度神也知道。


为我祈祷吧!


你忠实的朋友和倾慕者


加里·库拉


——[英]羽毛笔与岩石的浪漫:库拉夫妇通信集


 


 


4. 21世纪


正午的太阳把铁轨烤得滚烫,被撞死的猫狗尸体腐烂生蛆,混合着火车洒下的粪便和其它垃圾,散发出臭烘烘的热气。只有绿头苍蝇能够顶住炎热,自顾自地歌唱生命。


地平线上有个人影,正顺着铁轨慢慢走着。沉闷的铃声勉强刺破苍蝇的嗡嗡声,提醒路人躲避。


铃声突然安静下来。


抬尸人停住了脚步,抓挠一下肋间。他发现一具人尸横在铁轨上,额头上抹着白条纹,正中间有个伤口。不知道这婆罗门被谁打破了脑袋。他这样想着,俯下身子伸手。刚碰到胳膊,那尸体却猛地坐了起来。


“谁?”


抬尸人慌忙松手,倒退几步,匍匐在地上。“大人恕罪!”抬尸人脑袋埋在两臂之间,低声谢罪。他的整个人扑在地上,所以看不到,对方同样惊惧地盯着他。


“你……刚才碰了我,现在还在跟我说话?”


抬尸人身体瑟缩得更紧,不敢再出声。什么东西落在肩上,是对方正用手捏着他的肩膀。他一阵哆嗦,蹭着往后退,试图摆脱那只手。


“你在跟我说话……”


抬尸人看见一滴水落在面前的土里,溅起一小阵灰尘。头顶的声音开始哽咽。他忍不住壮着胆子开口回话。“大人呐,我又脏又贱,蠢不可及,冒犯了您,大师们也能给您净身,您就息怒饶了我吧。”他暗自念叨,可别是个小心眼的婆罗门。


“不,不,我没生气。”对方见抬尸人一个劲儿往后躲,便收了手赶紧解释,“你站起来。我好久没跟人说过话了……你愿意到我家里坐坐吗?”


“我去的话,您就不计较了?”抬尸人站起来,仍旧低着头,长头发又脏又乱,被它遮住的脸大概也如此。


“我本来就……是的,你陪我聊聊天,我就不计较了。走吧。”


 


抬尸人始终和婆罗门保持一段距离,佝偻着身子,埋头走路。婆罗门几次搭话,希望抬尸人不要害怕,然而毫无成果。


“般图,你的姓很古老啊!”婆罗门欢快地喋喋不休,评论刚刚从同伴嘴里挖出来的姓氏,“当年你的祖先反抗阿克巴,失败后跑到我的……我是说跑到森林里去,他们唱的歌我现在还……啊,真是古老的历史了!”他自顾自地说着,没注意到抬尸人落后了几步。一回头,才看到他正弯腰拎起刚脱下的破拖鞋。“般图,你在干什么?”


“大人,前面村子是拉吉普特的区域,我得脱鞋才能过去。”


“哈里真啊哈里真!你就这么扔掉宪法给你的权利!”婆罗门情绪高昂,不管说什么都像是夸张的演说家。


抬尸人的肩膀抖动了一下,什么也没说,继续拎着破脱鞋,跟上婆罗门。


“般图啊,你整天在烈日下炙烤,可是你的肩膀上没有任何灼伤的痕迹,也不是很黑。”发表了对于般图与拉吉普特之间历史的长篇感慨后,婆罗门的注意力转回了般图本人。“哎,你用了什么防晒伤的神奇药膏?”


这次,婆罗门真真切切听到一阵笑声。“大人,我怎么会有钱买什么防晒伤的药膏?就算我有钱,人家都不让我进店门,我也买不到啊。我从来没被晒伤过,这倒确实很奇怪,不过我可不会抱怨苏利耶神的恩赐。”


“苏利耶的恩赐……”婆罗门安静了片刻,抬尸人偷偷抬头瞟了他一眼,看到他正眯起眼睛望向太阳,若有所思。


“大人,您可别这样,苏利耶神会刺伤您高贵的眼睛。”他重新低下头,忍不住提醒道。


婆罗门笑起来,“哈里真啊,你不要叫我大人……哦,是我的错,我还没说……”


“你这贱种!怎么敢进村!”一块石头飞过来,砸在抬尸人肩膀上。他蹲下身体,捂着肩膀蜷成一团。“脏东西!”周围的骂声此起彼伏。


婆罗门朝他们喊了一声,“骂谁呢!”


周围几个人向他恭敬地致意,“你不要跟那脏东西走在一起,会被污染!”他们斜觑着般图,面露嫌恶,“这多姆贱种以为他从学校出来就是个人了,敢对夏尔玛家的姑娘动心思!”


婆罗门蹲下去,想看一眼同伴的肩膀。抬尸人死死捂着不让他接近。周围的人伸手拉开婆罗门,继续抛掷石头、死老鼠、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脏东西。“闪开!”婆罗门推搡想拉走他的人,端起高贵的架子,赶走不怀好意的人们。


周围的人散开后,他伸手试探抬尸人的伤口,发现他被砸中脑袋,一动不动。“般图!般……”婆罗门把他翻过身来,拨开他的头发后,怔了一下。“……喂!”抬尸人昏昏沉沉地哼了一声。


一阵突突的马达声从远至近地传过来,婆罗门起身朝开过来的三轮摩托招手。司机停下来,双手合十。“欢迎!欢迎!”


婆罗门匆忙地致谢,转身架起抬尸人。司机叫起来:“不可能的!这个达利特人会污染我的车!”


“他受伤了!”


“活该!他上辈子作了孽!您可以上来,他不行。”司机坚持着。车里的几个乘客也开始吵嚷:“快走啦!”“达利特人不能坐我们的车!”“您自己上来吧!”


婆罗门紧紧抿着嘴,瞪着他们,随即转过身,架着同伴一步步向前走。摩托三轮重新开动,扬起一阵灰,突突地跑远了。


 


婆罗门撑着抬尸人,深一脚浅一脚地挪窝,嘴里仍然忍不住絮絮叨叨。“甭装了,快起来,你这点伤死不了。没事,我都试过,从悬崖上摔烂脑袋那感觉是不太好,可也没难受到哪儿去,我跟你说,点火烧死才真难受,肉一点一点长回来特别痒,还不能挠……”


“哎,你说说你,都这个年头了,还混成这个样子。你看我都不能跟人说话,这几年也连窝都搭起来了,不能跟人说话也能买到东西,挺不错的,不过我那窝在林子里,当初我偷偷把市政的水啊电啊接过去,得自己挖缆沟,他们那管网设计得太垃圾了,话说回来,毕竟我比他们多活了不少……”


“你知道不,有种章鱼,蓝哇哇的还特别毒,我一下就想到那个谁了……说起来,我服刑够了,是不是也得注意着点,现在一个不小心就能死了?”


一路絮叨着,婆罗门撑着抬尸人,到达了森里深处的小屋。门口干干净净,没有落叶灰土,还摆着盆花,几根电线从土里冒出来,在花盆上绕几圈,钻进屋里。婆罗门扭头拍拍抬尸人的脸,“嘿,到家啦!”抬尸人的脸隔着灰土和乱发透出苍白色来。


婆罗门坐在小屋门口,怀里抱着抬尸人。一阵风吹过来,太阳藏进红色的云彩,日已将暮。


 


END.


P.S. 1-3节,年代与大事件为实,著作为仿作;4节,依据来自印度种姓纪录片(B站传送门)与维基百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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